自1896年后127年的今天，俄罗斯宣布向中国授予治外法权和铁路权，还有什么？

▲安特生相片，上有其亲笔题赠（1904年）。

▲1927年8月31日安特生在他创立的东方博物馆内留影。

▲安特生（左二）在仰韶村初次开掘时的留影瑞典考古学家、古生物学家安特生（Johan Gunnar Andersson,1874-1960）于1914年应北洋 *** 的约请，来华担任农商部矿政参谋，首要在刚刚树立的中心地质调查所中，与担任所长的地质学家丁文江（1887-1936）一起安排地质调查，特别是寻觅铁矿和煤矿。

1916年今后，安特生转而专心于古生物化石的搜集和整理，得到了农商部及瑞典方面的支撑，并促进随后包括北京猿人、仰韶文明等几项严重考古发现，成为中国现代考古学奠基人之一1925年安特生回到瑞典，第二年他便出书了《龙与洋鬼子》（瑞典语：Drakenoch defrämmandedjävlarna,1926）一书——这本书后来被翻译成德语和英语，成为了一般西方民众对中国和中国文明了解的牢靠信息来源。

在同一年，安特生还在斯德哥尔摩创立了闻名的“东方博物馆”（Östasiatiska museet），其初始收藏便是在河南省渑池县的仰韶村发现的陶器中国对西方的前史影响经过西方汉学家的研讨，《龙与洋鬼子》也经过对话的办法，对中国在前史上对西方的影响进行了遍及：

芝加哥闻名博学的汉学家贝特霍尔德·劳费尔在《中国伊朗编》一书中详细记录了从中国传到波斯，然后由波斯传到西方的二十四种农产品，其中有桃树、杏树和茶叶在东西方文明沟通的过程中，也有许多植物从西方传到中国《中国伊朗编》（Sino-Iranica,1919）是德裔的东方学者劳费尔（Berthold Laufer,1874-1934）终身作品中较重要的一种，也是欧美东方学很有代表性的作品，这本书前一部分首要运用植物学、考古学的办法，论说了中国和古代西域植物的传达联系。

除了农作物的沟通之外，在古代，中国对西方影响最大的莫过于丝绸了：“罗马帝国时期，美丽的贵妇们身上穿的简便、紧身的服装便是由来自中国的丝绸制造而成的长久以来，只要中国人知道制造这些美丽绸缎的隐秘拉丁文作家从前叙述了一个奇特的故事，说丝绸是从树里找到的。

”其实公元前5世纪左右河西走廊的拓荒，带动了华夏和西方之间的商贸沟通，而其时的欧洲国家现已呈现了“赛里斯”这一对中国的称号，Seres源于古希腊语的“丝”因为蚕是靠桑叶养活的，因而在欧洲有这样的说法，以为丝绸来自树上。

除了这些比较经典的论说之外，安特生还介绍了美国汉学家卡特（Thomas Fran⁃cis Carter,1882-1925）有关印刷术西传的最新成果：一位年青的美国汉学家，哥伦比亚大学的卡特，一步一步地记录了造纸技能的前进以及印刷术是如何从中国传到西方的。

因而，事实上，中国人给咱们欧洲人带来了技能手法，这为欧洲宗教改革铺平了路途，也使得一般民众的思维启蒙成为或许指南针的发明，指引咱们发现了美洲；火药的发明，帮助咱们推翻了中世纪封建王权的操控在这些方面，中国人功不可没。

在咱们地点的年代，是西方的机器文明，给中国复兴供给了东西难能可贵的是，安特生写作此书的时候，卡特的作品《中国印刷术的发明和它的西传》（The Invention of Printing in China and Its SpreadWestward,1925）英文版刚刚出书，可见安特生其时一向亲近关注着西方汉学研讨的前沿——此书中文译著出书于1957年，卡特的研讨也曾对中国学界发生过重要的影响。

除了造纸和印刷术之外，指南针和火药也都为近代欧洲作出过巨大的奉献近代以来西方对中国的影响中西之间不只存在着正面的沟通与协作，一起也存在着许多的误解和成见丁文江在向安特生解说什么是“洋鬼子”（foreign devil）时说：。

“洋鬼子”不该了解为谩骂，而是动物学里的界说人类有深色眼睛和黑头发；魔鬼有红头发和绿眼睛因而，洋人归于后者这简单明了、无可争议，就像林奈根据植物的生殖器官将植物加以分类相同虽然从中国人的世界观动身，洋人被“科学地”归在了具有红头发和绿眼睛的魔鬼类，但安特生仍然以为，“在拥堵的大街上，当孩子们或许愤恨的暴民围追堵截一位洋人，痛斥其为‘洋鬼子’时，这便是谩骂的话了。

”安特生将这本书命名为“龙与洋鬼子”，是希望运用反讽的手法发生诙谐的作用咱们知道在西方的文明中，“龙”所代表的是一种凶恶的力气，而中国的“龙”却是中华文明的精神标志；“洋鬼子”既是指安特生自己，也指一般的西方人。

因而，书名的含义便是“中国与西方”在与西方人的往来中，中国人起先拒斥西方物质文明：“洋人煞费苦心总算在1875年才修成了上海到吴淞的一段铁路，竟被清 *** 换回并勒令全部撤除”但之后不久，中国人不只答应西方列强在中国修建铁路，而且“中国工程师詹天佑修建了京绥铁路，该路段穿过了困难重重的南口。

这段铁路规划精妙、安如磐石，被美国铁路建造业的同行公以为中国工程的模范”除此之外，西方的技能发明也给中国带来了各种便当：机关枪、迫击炮、飞机、无线电报、暖瓶、电影放映机、理发器和钢笔这当然不只仅局限于物质层面：。

在精神层面，中国人也对西方充满了稠密的爱好学生们读尼采的书、用汉语扮演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布尔什维主义在学生集体中广受欢迎北京的一个油画门户遵从着西方的艺术准则大都市的小资青年都崇尚爵士乐和短发也正是西方物质和精神文明对中国的影响，使得中国步入了现代社会的队伍。

这些当然绝不只限于正面的影响，安特生也特别说到了，在中国一些人啃咬 *** 也摇身一变，成了打针 *** 中国与基督教在中国，虽然儒释道三教间也存在着不少的竞赛和抵触，但终究它们可以完成共存和互补，这儿表现了中国文明的一种谐和、谐和的精神。

与排他性的基督教比较较，安特生在他的书中盛赞中国文明的宽恕性：虽然我不得不说到当代中国确有的许多缺点，但纵观整个中国前史，咱们可以发现一种崇高质量，使得与西方的粗野比较，中国颇具招引力这便是对具有不同宗教崇奉的种族的无比宽恕。

……自最早的传统呈现伊始，中国对各种宗教的容纳度便极强，这使得受过教育的现代中国人在得知西方鼓起的粗野的十字军东征、宗教战争、异端审判、现代的异教排挤，乃至是各种派系的基督宗教等时讶异不已对源于一神教崇奉的基督教文明圈中的人士来讲，用一种所谓“谐和论”（syncretism）的办法统合崇奉的抵触，简直是不或许的。

在谈到中国人为什么仅有不能容忍基督教的时候，安特生十分深刻地指出：中国人之所以有时会与基督教布道士反目成仇，是因为西方政治对权利的贪婪与龌龊的物质寻求，迫使中国人不得不采纳极点办法虽然中国人对精神上的问题天分宽恕，但如若某种宗教迫使他们忧虑起社稷福祉的存续，咱们会发现他们是相同的残酷无情。

这其实提示了“礼仪之争”之底子：18世纪初教皇克雷芒十一世（Clement XI）制止中国的教友运用中国礼仪，除了制止运用汉语的固有词汇“天主”和“天”称“神”之外，还制止祭祖尊孔，后者是中国社会秩序的底子大事，这种做法等同于逼迫想要成为基督徒的中国人中止做中国人。

而19世纪中叶以来，不论是天主教仍是新教的布道活动都成为了欧洲帝国主义列强扩张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些一起构成了有些中国人与基督教布道士反目为仇的原因因而，在安特生看来，中国并非西方人所以为的“一个毫无法度的异教徒国度”：“（中国）现已遗忘了那些陈旧的偶像，一群受过启示和勇于自我牺牲的布道士在这儿照亮了四万万人的精神黑暗。

”但安特生一起以为：“当今中国在拼命寻求精神支撑，不只在基督教布道士那里”安特生以为，中国精神源泉也必定是多元的在安特生看来，对于中国人来讲，教授教义和信条是毫无价值的，“真实招引他们、赢得他们敬重、关心和友谊的，是一马当先”。

而自 *** 战争以来那些西方的基督教信徒在中国的所作所为，真实无法让中国人服气，然后相信这种天主的宗教：还有一个阻遏差会布道的阻碍，便是欧洲列强对中国的所作所为，违反了基督的教义英国布道士已然倡议基督仁慈，又怎样为 *** 战争（1840-1842）辩解？当中国人责问，崇奉基督教的各国 *** 为何派出八国联军以“打压”为名、侵犯北京、恶贯满盈时，那些不幸的布道士们又何言以对？从1890年起的十年间，自诩为先进文明的西方列强，简直都沉迷于逼迫中国割地赔款，乃至提出无理要求，妄图分割中国，划出各自的“势力范围”。

这全部，如何让为难的“文明使者”点缀侵犯、美化暴行？一个正派的国度，怎样或许向别的一个国家输出 *** ？怎样或许以武力分割别的一个国家？怎样或许到别的一个国家进行掠取？“白祸”在列举了碧眼儿前史上在美洲、印度、澳大利亚和非洲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之后，安特生在书中特别打击了西方列强分割中国的罪恶图谋，他在《白祸》（The White Peril）一章中写道：

我在本章中运用“白祸”这种遣词，必定让许多读者震动之所以用“白祸”，部分原因是1890年期间列强们对中国的掠取性政策；部分原因是洋人操控之下租界内的办理不善，这导致了我在《1925年上海的五卅运动》一章中所描绘的在上一年迸发的凄惨事情。

1896年沙俄以三国干与还辽有功，诱迫清 *** 签署《中俄密约》，将东三省的铁路构筑和经营权交给俄国、并赞同战时敞开运用港口，然后引发德国、英国、法国、日本等列强争相迫使清 *** 划出势力范围、租界与租借地的事情。

这一首要由西方列强引起的对中国的资本输出和侵占租借地、区分“势力范围”的行径，对中国人来讲莫非不是一种“白祸”吗？在安特生看来，在中国的西方人问题，只要当西方人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客人，而不是主人的时候，才有或许得以处理：

在华的洋人必须谨记，自己仅仅客人已然作为客人，就必须尊重并谅解主人家的风俗习惯全部列强越早且越彻底地一起支撑这种胸襟开阔的人道主义政策（迄今为止仅有美国支撑），才干越早处理世界政治中最艰巨的难题之一西方的“文明人”以为其自身的生活办法具有优越性，因而他们有职责和责任推行自己的文明价值和生活办法，这是一种所谓的“文明化布道”（Zivilisationsmission）活动，这一布道除了基督教崇奉之外，也逼迫包括中国在内的“粗野国度”承受“文明”的规范和准则。

虽然安特生并不否定中国在许多方面要向西方学习，但他相同以为，作为到中国做客的西方人，理应尊重并谅解中国的风俗习惯：一方面，我激烈斥责列强们对待中国的某些方针政策；另一方面，我也深知在曩昔的五十年间，碧眼儿大大拓宽了中国人的精神视界，并使其把握了改进物质生活的强壮杠杆。

我十分要好的一位华人朋友从前告知我，西方世界给中国文明的最佳礼物便是科学的办法，即系统搜集数据，并凭借全部或许的比较办法去分析它们的才能在这一方面，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十分乐意感谢碧眼儿文明的奉献安特生十分辩证地看待西方和中国的联系，一方面他激烈斥责西方对中国的殖民和役使的心态，另一方面他也认识到在中国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的演进开展过程中，西方世界对于中国的含义地点——而后者他是经过一位中国朋友的亲自感触告知读者的。

所谓“科学的办法”当然不只仅局限于自然科学，而是包括政治上的法制化、民主化，经济上的工业化，以及思维上的科学化、大众化的进程在法治方面，安特生以为，废弃列强在中国的治外法权，是确保中国司法独立的重要过程。

他指出：但很显然，中国现在的司法系统专横果断、尚不健全，政局也不稳定，所以现在不能像他国那样给外国人供给牢靠的法令维护要根据中国司法功率进步的进程，分过程、分阶段地废弃治外法权底子处理这一问题，需要中方坚持抑制，需要外方的好心。

19世纪以来，中国并非仅有颁发外国侨胞治外法权的国度，其时在亚洲的日本、泰国、伊朗、土耳其，在非洲的埃及、摩洛哥等所谓“未开化”国家，西方都曾采纳强压的办法维护西方侨胞单方面的治外法权在安特生看来，治外法权任意蹂躏中国的法令。

其实早在1917年，中国因为参与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而与德国和奥匈帝国为敌，然后废弃了这两个国家侨胞在中国的治外法权安特生也提示中国，如果想要底子处理这一问题，又不阻碍中国自身开展的话，“需要中方坚持抑制，需要外方的好心”。

其实最底子的仍是中国自身的经济、社会的开展中西协作的模范——协和医学院遭受列强的欺负——中国和瑞典的一起前史在安特生看来，其时中西之间协作的最高成便是美国人在北京树立的协和医学院他盛赞了石油巨子洛克菲勒（John Davison Rockefell⁃er,1839-1937）的胸襟和共同眼光。

有关其时新完工的协和医学院，他写道：这所医学院在多方面令人瞩目：它于1921年竣工，耗资三百万美元，美方不惜全部将其打造成世界一流这个巨大的修建群的地点地，曾是清朝的豫王府（豫亲王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第十五子多铎）。

美国修建师依照中国的“复古”风格改造了豫王府——将古代宫廷的风格应用于二三层的现代修建上这一斗胆的测验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一字排开的医院和各实验室错落有致，顶部全铺着绿琉璃筒瓦，还有一排排中国传统歇山顶式的谯楼，天衣无缝，显得分外安静吉祥。

乃至中国人也称誉这位美国大师的创作，并声称要想保存中国传统、静寂、尊贵的修建风格，就必须要仿效这一标杆式的修建群除了这一处中西合璧的主体修建之外，协和医院还为工作人员预备了住宅区：后者由十多幢美国折衷主义修建组成，也十分有特征。

但无论如何，医院除了现代化、美丽的环境之外，更重要的是对中国医疗人才的培育：“每年，大批受过现代训练的医师从协和走向全国各地他们不只有一流的医疗设备，还有协和人特有的妙手仁心和真知灼见”因为瑞典没有参与近代以来侵犯中国、分割中国的各种帝国主义活动，1900年八国联军中也没有瑞典的戎行，1912年民国树立今后，中国 *** 坚持着与瑞典王国的友好联系。

而自近代以来，瑞典也备受列强的欺辱安特生之所以怜惜中国和中国人民的遭受，在很大程度上根据相同遭受列强欺负的前史：瑞典人抵挡外国侵犯的前史长达五百多年，这不由得让人联想起当今中国人抵挡外国人的奋斗中世纪前期在瑞典的比尔卡（Birka），外国人的影响无处不在。

明眼的观察家必定会有这样的形象：比尔卡不像是一个瑞典的城市，它倒像一个（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弗里斯兰人的“租界”可以明确地说，外国人在比尔卡的影响特别重要在汉语里，对外国人的称号是“从外面来的人”就像现在在中国北方相同，他们带来了新年代的知识和精神力气。

瑞典最早的钱银铸造，便是仿照外国的图画；瑞典前期也有从国外来的许多布道士，他们的意图是在瑞典传达基督教，这两点与当今中国的状况有显着的相似，首要表现在中国呈现林林总总的外国银行、中外合资银行以及许多的外国布道士。

实际上，从15世纪起，瑞典人就竭力抵抗丹麦的吞并妄图1521年，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一世（Gustav Va⁃sa,1496-1560）树立王权，然后使瑞典从瑞典、丹麦、挪威三国共拥一主的卡尔马联盟（Kalmarunionen）中独立出来。

三十年战争（1618-1648）期间瑞典在欧洲大陆获得了疆域，一度跃升成为欧洲强国之后在18世纪的大北方战争（1700-1721）中，俄国全面击退瑞典，从此称雄波罗的海1809年瑞典同俄国在芬兰迸发的战争中战胜，瑞典东部的三成疆域被割让，成为附庸于俄罗斯帝国的芬兰大公国。

1814年，瑞典与挪威兼并，组成了由瑞典主导的瑞典-挪威联合王国，1905年闭幕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瑞典坚持中立在安特生看来，作为北欧小国的瑞典周围有比如俄国、法国和德国这样的大国觊觎，其在前史上的境况跟中国有许多相似的当地，也正因为如此，在《龙与洋鬼子》一书中，他常常以自己的祖国为例，解说中国自19世纪中叶以来被西方列强所分割、役使的前史。

“羁绊史”（entangled history）告知咱们，国家、民族、帝国或文明都不再成为史学的仅有分析单位了作为实体自身，它们也是在相互作用和全球循环的过程中构成的，而且相互之间具有关联性在中国生活了11年之久的安特生，不再将中国文明和西方文明孤登时来看待了，在《龙与洋鬼子》中，他总是将研讨目标置于宽广的中西相互联系情境中来了解和调查，然后跳出了其时仍然很盛行的西方中心论思维。

在心理学上，“共情”（empathy），指的是了解并感同身受别人爱情的才能安特生的这部书是为西方读者编撰的，为了让完全不了解东亚前史文明的瑞典读者可以了解中国，他将自己置于其时中国的方位，并由此来了解中国人在遭受列强的分割和压榨时的感触，这是一种站在中国人的视点“设身处地”的做法。

安特生在中国工作的这些年发明了他终身中最重要的成果，《龙与洋鬼子》真实将他在西方的影响力扩展到了一般民众那里1937年，安特生在抗日战争的硝烟中再一次来到他魂牵梦绕的中国，希望持续之前他创始的史前考古学的工作。

其时正值战争期间，而且他的老友丁文江早在1936年头就逝世了安特生只好于1938年转道回到了瑞典，那年他现已64岁了，至此再也没有踏上让他铭肌镂骨的第二故土——中国1960年10月29日，安特生在斯德哥尔摩病逝，享年86岁。

（完）（文章来源：中华读书报）职责编辑：杨不爽